拓跋无极眼眸幽深,捋着颌下花白的胡须,缓缓道:“大王,为君者,哪有什么简单的立场,更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敌人。”
“王奇是仇人,可是,慕容部、宇文部、乞伏部等部落,也不是我们的朋友。仇人可以利用,仇人也可以暂时投效。”
“我们最终的目的,是保全自己,是发展自己。所有的一切,都围绕着这一结果来。所以其他采取什么手段,根本不重要。”
拓跋无极老谋深算。
他是趋吉避凶,直奔结果去的,不在意中间有什么过程。
拓跋晨却是皱眉,拓跋无极的话,让他有一种世界颠覆的感觉,觉得难以承受。毕竟他年幼时,主要是在赵德言身边学习,受到了赵德言的影响。
拓跋晨想了想,说道:“王叔,即便我们向王奇投降,能有什么帮助呢?对我们来说,顶多是保全我们自己,反过来,我们更是丧尽颜面,更是得不到慕容部、宇文部等各部落的支持,会人心丧尽的。”
“错,大错特错!”
拓跋无极摇头,道:“大王,这些年您和赵德言走得近,真是错谬之举。赵德言这个人,讲究什么大周的规矩,讲究什么大周的制度,甚至讲究大周的礼仪,那就是放屁。”
拓跋晨说道:“王叔,赵师其实是真不错的。”
拓跋无极呵斥道:“屁的不错,一个在大周都活不下来的人,也就是先王,才引为座上宾。搁在我这里,早就杀了他祭旗。大王,你是鲜卑之主,不要被道德伦理约束。我们鲜卑人,不讲究这一套。同时,你也不要被暂时的胜负得失,蒙蔽了你的眼睛。我们鲜卑历史上,难道不曾向大周称臣吗?那也是有的,可是有什么影响呢?”
拓跋晨仔细的琢磨着。
这一番话,的确有一定的道理,而且在鲜卑也是极为正常的。
拓跋无极继续道:“大王,我们向王家投降,引王奇的大军入鲜卑,直接覆灭慕容部、宇文部等大部,把所有的权势,都集中在我们这里。”
“这些人,不是要算计咱们吗?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一样算计他们。等各部灭亡了,咱们拓跋部一家独大。如此一来,即便我们归顺了王家,也依旧是鲜卑霸主。”
“王家的人,不习惯鲜卑生活,不可能到鲜卑来。所以最终,仍是我们替王家看守鲜卑,最终鲜卑的权势,仍在我们的手中。”
“眼下王家的实力强,我们归顺王家,听从王家的调遣。甚至,再派遣人质去,表达我们的态度。等王家的实力衰弱,再反叛就是。”
“这期间,我们可以发展自己的实力,发展自己的力量。如此一来,拓跋部的辉煌,一定会重现的。甚至这中途,一旦我拓跋部再出一个大宗师,不说是反攻王家,可脱离王家自立,那也是能办到的。”
“大王,这才是鲜卑立足之道。”
“你想要处处学中原人,讲究什么礼义廉耻,在鲜卑这个适者生存的地方,这样残酷的竞争地方,很快就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。”
拓跋无极一副谆谆教导模样。
他是鲜卑老人,不希望拓跋晨是一个单纯的人,希望拓跋晨有自己的想法。
拓跋晨听完,更是受到了大影响,自身的观念发生变化。
他是受到赵德言的影响,不过拓跋晨毕竟是鲜卑人,加上如今局势危机,赵德言的那一套不管用,所以拓跋无极的话拓跋晨认同。
拓跋晨忽然道:“王叔,既然如此,父王为什么还汲汲营营的,一直对赵师委以重任,甚至于让赵师担任国师呢?”
拓跋无极叹息道:“你父亲,并非真正认可了赵德言。为什么先王要重用赵德言,是因为先王想要集权,想要掌控各部。”
“凭借先王自身的实力,他办不到。赵德言来了,一番话言之凿凿,让先王看到希望,所以才对赵德言言听计从,才让赵德言担任国师。”
“当年先王继位的事情,你难道忘记了。先王也是从血海尸山中爬出来的,是屠戮诸多的兄弟,才登上王位。你如果认为先王认可赵德言,甚至信封大周那一套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”
拓跋无极道:“一切,都是手段罢了。”
拓跋晨听完后道:“王叔一番话,如晨钟暮鼓,敲醒了我。王奇是我们的敌人,慕容部、宇文部等各部,也是我们的敌人。甚至在当下,慕容部等各部,才是我们的大敌,是心腹之患,因为他们会直接威胁到我们。”
拓跋无极那苍老的面颊上,多了一抹笑意,赞许道:“大王真是聪慧,你要清楚我们自身的情况,要分清楚谁是敌人谁是可以利用的人。然后,清晰知道自己的目的,清楚知道要做什么。那么做事情也就简单,不会被利益蒙蔽了眼睛。”
拓跋晨想了想,询问道:“王叔,那么向王奇求和一事,就得真诚一些,是否要本王亲自和王叔一起南下?”
“不需要!”
拓跋无极摇头道:“好歹您是鲜卑大王,不能南下。我这次南下,会向王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