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留下的那副残缺药方,这几个月可是将太医府的医师折磨的不轻,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太医整天围着研究。
那执拗劲可谓惊人。
始皇甚至还特意下令,让这群老太医悠着点。
嵇恒既然敢这么说,定是有胸有成竹,不然又岂会轻易开口?
扶苏这时,也自己笑道:“既然海带能治大脖子病,那就更好办了,只需让人将海带碾磨的碎一些,再搅拌到精盐中,到时找人验证一番,这‘御盐’又岂能卖不出高价?”
“如此方能以资国用。”
嵇恒跟着笑了笑。
院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息。
他其实还想说一下‘大一统之政’的,大秦对‘大一统’之政,利用的同样很粗糙,只是最后想了想,没有选择开口,眼下大秦已动作不少,若接二连三的搞大动作,难免会引起各方情绪。
到时反得不偿失。
何况现在也还不到时候。
能将军功爵制的问题解决就已不错了。
何必操之过急。
时来天地皆同力!
院中。
胡亥眼珠滴溜溜转着,似是想到了什么,脸上露出一抹得意,道:“我认为除了弄那高价盐,还可以做一件事,帮助朝廷增加钱粮。”
“幼弟有何见地?”扶苏好奇的看了过去。
胡亥抬头挺胸,带着几抹傲气,笑着道:“大兄可还记得嵇先生说的管仲变法?我若是没有记错,管仲变法中,除了官山海外,还有几个来钱的途径,至于关税之类,并不太适合,但有一样觉得合适。”
“官闾!!!”
胡亥很是振奋的道:“我之前去看过齐国相关的史书,上面便有记载,管仲当时为活跃市井,在临淄开了七间官闾,每一间有女闾百人,共七百人,以此来招徕外来商旅,并借此大收其税。”
“齐国也因此富甲天下。”
“眼下正如嵇先生所说,底层黔首家无余粮,而这大半年里,我没少乘车从宫中到嵇先生家,却也是途径过不少的街巷,却是得见不少朝臣、贵族公子,还有豪强、商贾子弟,他们在城中花天酒地,出手可谓大方。”
“所以除了弄一些奢侈盐,我认为还可效仿管仲,在关中开设大大小小的官闾,以资国用?”
“大兄、嵇先生认为如何?”
胡亥满眼兴奋的看着嵇恒,似乎在等着嵇恒夸奖。
他前面听得是头昏脑涨,也根本就跟不上嵇恒所说,但眼下连扶苏都没有想到好的来钱办法,但他却是想到了,这让胡亥何以不感到自得?
扶苏心头微动。
他自是知晓管仲变法中的这条,管仲还因此被拜为娼妓业的‘祖师爷’,但对于开设国闾,他心中其实一直有抵触,甚至是有些排斥,认为这种做法过于下作,也实在是不耻。
只是大秦局势虽稍显稳定,但只是暂时的,若是没有大量钱粮为支撑,恐难以继续维系,因而谋钱才是当下大事,这让扶苏心头不禁犹豫起来。
一边是道德礼耻,一边是钱财国税。
扶苏不禁迟疑起来。
嵇恒却直接显露不悦,当即呵斥道:“胡亥,你这是在自取灭亡。”
“勾栏瓦舍,我没少去。”
“对里面的情况,比你了解的多。”
“其中黑恶远超你的想象。”
“管仲有此一法,是可以理解的,商贾本就重利,即便身居高位,同样着眼于利益,而盐铁之利,能入其眼,女闾的姿色,同样是一本万利,因而又岂会不为管仲掌眼?”
“但你莫要忘了。”
“管仲之前是一名商人。”
“而大秦的上一个商人是吕不韦。”
听到这话,胡亥脸色一白。
嵇恒冷哼一声,继续道:“秦自立国以来,一直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,走的是堂堂正正、走的是抬头挺胸,岂能落入这般下作行径中?”
“这岂非自毁国风?”
“这种想法就不应该出现在你们身上!”
嵇恒的话很严厉。
扶苏也是被嵇恒突然的发怒给吓住了。
他们跟嵇恒认识不短时间了,还是第一次见到嵇恒这般生气,而且这明显不是所谓的佯怒,而是真真切切的动了真火。
何况嵇恒说的没错。
大秦历代先君先王,都是堂堂正正闯过来的,何曾把主意打到过底层女子身上过?就算之前秦国宫廷略有败坏,但也仅限宫廷之中,父皇在立国后,更是封巴清为‘贞女’,同样为的是树立正确的价值观。
他们岂能贪图眼前之利,摧毁大秦数百年之风习?
嵇恒冷声道:“作为大秦的公子,无论当权与否,日常应思索的是,如何让人遵纪守法、向善,而不是想着唯利是图,甚至是逼良为娼,管仲的官闾有多少良家女子是自愿去的?”
“除了少部分人,实在无法维持